43思维盲点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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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道，落入他掌心的，真是一个孤独的小东西。

    他达成了目的，知道起码从这一刻开始，不会再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她。

    甚至可以说，她身边从来没有人想要了解，或者有能力了解她。他可以随意选择用何种方式侵入，彻底填满她。

    只有机器人是个例外??但机器人是另一种没有血与肉、更加空虚，没有灵魂的粗鄙东西。

    尤金高兴起来，笑容愈发耀眼夺目。

    李厘的朋友几乎只在一瞬间就成为了尤金的朋友。他显然比一个出身可怜的孤儿更富社交魅力，谈吐既见多识广，又体面风趣。

    石头好奇打听道：“姐夫你从遂城区来？旧轨枢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自动过滤了尤金话里“被追杀”的风险。

    当年轻人沉浸在他人编造的个人英雄主义叙述氛围中，因为曾经对类似的生活有所向往，所谓的“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就只是增添故事中江湖传奇色彩的次要背景幕布。

    年轻人从不畏惧与脱离枯燥日常的“意外”产生关联，甚至跃跃欲试，期待有朝一日会在人群之中，被单独选中。

    石头知道除了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名叫“矿坑镇”的聚居区，外面还有风俗相当不同的更多人类聚居区。

    虽然细节不甚清楚，就像他们同样知道在B3区的地下有用来流放犯人的“赎罪坑”，“赎罪坑”外还连接着更广大与危险的“深井”隔离区??那里不仅有罪犯，还是传染病爆发的隔离区，听说还是拒绝与飞地合作的团体的藏身之所。关于“深井”的可怕故事，常被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

    但他们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相比起来，他们所生活的这个聚居区，实在太过无聊。

    紧邻晶簇矿场、一个大型哀恸绒采集点和一个垃圾分拣场，是飞地剥削体系的最前线。环境恶劣，巨大的机械轰鸣声日夜不休，位于地下的镇中心总有一个大屏幕循环播放着飞地的宣传片和生产指标。人们依靠晶簇根系微弱的余热和人群聚集的体热在此栖身。

    除此之外的各色人类聚居区，区与区之间虽然在物理空间上相对独立，但并非完全隔绝，总有口耳相传的流言，让人们得知还有更大的地下世界存在。

    但因为矿坑镇的严苛监管，他们不像李厘，有能力凭借好身手在管道之间自由穿梭，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越过层层监管，探索远方。

    在这个年龄，好奇心在所难免。

    除了遇见像尤金这样自称具有危险身份的人，他们能得知的“意外”，就是聚居区里那些从不工作、无所事事却照样活得很好的闲汉。

    他们似乎有特定生存方式，能绕过监管，穿梭来回，传送物资，获取利益??比如黑市上那些来路不明的货品。李厘某些时候有点像他们中的一员，却从不与他们提起。

    而这些事，是家长们绝不允许他们接触的。

    于是科尔和尼克也颇感兴趣地竖起耳朵，用眼神示意石头，问得好啊。

    石头则回了个“小意思”的手势。

    李厘也很想给石头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想知道尤金还能怎么编。

    她虽然涉足不深，但比尼克他们更加了解，她实在很想看到尤金无法自圆其说，被揭穿后遭受他们鄙夷的尴尬时刻。

    地下信息流通虽封闭，但零碎细节总会私下传递，版本各异。

    没人能预料日常闲聊会积攒出何种差异认知。总是想靠编造谎言、操纵人心、利用信息差获得拥戴，终将迎来被质疑的那天。

    想到这一点，李厘的身体却不明原因地骤然发冷。

    她在那一瞬间，几乎像被骤雷悍然劈中，身体先思想一步感知到危险，做出了该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