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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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亲定在七月末。秋凉破暑之际,勤部在每日膳食中去掉黄梅汤和绿豆粥时,卿晗忍不住在心里欢呼起来。原因无他,他们两人都极嗜甜,可黄梅汤中甘草往往加得很少,绿豆粥又基本不放糖,喝得实在让人面入土色。
金鳞卫每个人的饮食单子都由毕明规划,大到吃什么,小到每道菜该放多少盐和糖都事无巨细,食谱出来后交由勤部准备。除去因任务外出,在金鳞楼时,所有人都必须按时按量地用膳,以确保身体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
跟着哥哥一路出谷,卿晗一向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里脯,炉焙鸡,蒸鲥鱼,锅烧肉,虾油豆腐,好吃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谁曾想,刚觉出点谷外的好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从碰见何玉姬,到初步适应金鳞楼的生活,明明不过数月,卿晗却觉得自己已经过了一辈子,心情上下起伏,□□千锤百炼。
江遥听了她的抱怨,讽刺她:“不是在床上翻了几百个身就叫□□千锤百炼了。”
因为跟不上金鳞卫的日训,师父也没有强求,卿晗每日都不必早起,算是整个金鳞楼里睡得最多的人。
“你懂什么!我每日也要跟着毕师父和苏师父学东西的!”卿晗恼羞成怒,“明姐姐可以给我作证,我每日虽说起得晚点,但也没有睡很久!”
温郁儒哈哈一笑,朗声道:“你管他做什么!他就是嫉妒你不用训练。”
“再不好好吃,一会儿赶不上下午训练了。”明桃敲了敲桌沿,打断他们的拌嘴。
卿晗跟明桃同住了一段时间,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开始小声抱怨:“明姐姐,不是我不想好好吃,只是你们吃的也太……”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说难吃吧,每道菜倒是都有味道,只是都太过清淡,说简单吧,金鳞卫每餐至少都有三十个菜可以选,上至江鲜杂牲羽畜,下至家蔬甜食汤粥,基本每天不重样,只是其中炸物基本没有,甜食凉物还要要严格控制拿取的分量。据哥哥说,这是因为饱则伤肺,饥则伤气,因此,金鳞卫连每道菜吃多少都要严格控制。
“太难吃了?”明桃平静地接上她的话。
江遥和温郁儒同时僵住了,刚想把自己和卿晗划清界限,就看到明桃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
这下,就连卿晗都目瞪口呆了。
江遥欲哭无泪:师姐,你早说你也觉得难吃啊!搞得他和郁儒从不敢在师姐面前抱怨,浪费了多少话题!
温郁儒十分欣慰:还好,还好!看师姐一直吃得很香的样子,还以为师姐味觉异常,现在看来一切正常!
江遥立刻下达指示:“青仪师妹,等会儿你就去和你哥哥通个信,让他偷偷篡改一下咱们明天的食单。”
对他这种无事青仪有事师妹的态度,卿晗嗤之以鼻:“谁是你师妹,我是明姐姐和郁儒姐姐的师妹。”
自苏敛有了身孕后,毕明越发忙了起来,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重心都放在了苏敛的的身体上,因此,青淮跟着二人边学边做,渐渐接下了许多毕明的事务,譬如规划食单,把脉开药。
他本身医术极好,为人处事又让人如沐春风,基本所有金鳞卫有病没病都找青淮把过脉,调理身子,据江遥说,青淮不但会根据个人体质推荐食补方子,还可提供针灸推拿??听说手法力道也都十分到位。不仅如此,青淮谈吐温和,让人不自觉便生出亲近之意,人人都爱与他说话。
训练了一天正是需要放松按摩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还不用钱,这等好事几乎不用传,这一个月来,每到下训的时候,青淮的院子便会爆满,除去女金鳞卫不好找他推拿,其余所有男金鳞卫无不对青淮赞不绝口,一时间,他在楼里的口碑几乎能比上从前的赵瑾。
卿晗一开始还担心哥哥真被当成小厮使唤,尤其怕哥哥被起个类似推拿仙人的名号,后面发现自己还是小人之心,这才放下心来。从一开始,所有金鳞卫对于自己和哥哥的加入就是欢迎的态度,若非卿晗见过明桃揍人不眨眼的模样,她几乎要用上温馨这个词了。
每个受过青淮照料的金鳞卫都真心诚意地感谢卿珩,即使是没法体验推拿针灸的女金鳞卫也很感激青淮??幼时服用的药物让她们没有了每月的葵水,也带来了许多的副作用,常年累月的疼痛和受伤下,这些副作用变得越发难以捉摸,有时头一天是头痛,第二天又变为浑身发汗。
二师父虽也会开方子,但症状太过多变时,她们也不想总是叨扰二师父。而青淮不同,毕竟是同辈,总没那么拘谨,每个人去找青淮把脉,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十分耐心而温和地按她们的体质开出药方,且往往药到痛除。
温郁儒私下也曾约着明桃一起去找青淮,却被明桃拒绝了。
那些疼痛和病症伴随了她太多年,早已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且她只是偶尔发作,并不觉得有多困扰。而更深一层的原因,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
她害怕太过舒适的身体状况,甚至害怕睡得太熟的自己,轻微的疼痛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同时减轻她心里那点飘渺的负罪感。
又或许,她只是找个借口避免见到青淮罢了。她以为自己应当会如远离赵瑾一般清醒,告诉自己青淮所做多半也是为了让自己和妹妹尽快融入金鳞楼。但当青仪缠着说想跟自己一起住时,她心里又莫名闪过一丝期待和绮念,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鬼上身了??特别是拿起黑玉剑的时候。
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那天上午日训结束后,师父吩咐她去将军府书房找他。看到他桌上那把剑时,明桃原以为师父是要检验一下她最近的训练效果,不曾想,师父竟示意她拿起这把剑。
她有些疑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金鳞卫每个人的佩剑或武器都是由师父亲自挑选赠予的,每人有且只有一把,她的扶光便是二十年前师父所赠,一路陪着她走到今天。
“师父,这是何意?”明桃忍不住开口问。
明折将黑玉剑往前推了推,言简意赅道:“从现在开始,这把剑是你的了,从今往后,你须得随身携带,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卸下。”
“可是师父……”明桃有些愕然,扶光已跟随她二十年,她用的很顺手。
明折声音沉沉地打断她:“扶光你也带着,这把剑你也带着。”
看来师父并非想让她舍弃扶光,明桃松了口气,但仍有些疑惑:“可师父,我不需要两把剑。”
“你会需要的。”明折站起身来,负手朝明桃走近了两步,“还记得那些秘术吗?我曾教过你的。”
明桃点点头,仍然不解。
“那些剑诀心法,能助你使用黑玉剑。”明折叹了口气,“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若说听到秘术时,明桃心中的念头尚且模糊,但明折说出黑玉剑三字后,回忆瞬间便填满了她整个脑海。
并非她记性不好,只是这把剑的剑鞘似乎被人更换了。少时第一次见到这把黑玉剑时,它被装在一副由鎏金打造的剑鞘中,剑鞘外包裹了一圈日月纹铜饰,剑鞘尾则是镂空云纹,十分高雅华丽,看得出剑的主人对于这把剑的爱护,只是现在,这把黑玉剑的剑鞘却变为了一副覆着红色牛皮的木质剑鞘。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她的记忆中,这把通体都由黑玉锻造而成的剑,是个邪物。
她见到过黑玉剑灼伤师弟师妹的样子,那时,这把剑整个剑身都成了血红色,滚烫异常,还不断发出诡异的嗡鸣声。只有在她手中时,它才会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为何师父会在这个时候将这样危险的东西重新拿出来,还要说万不得已几个字?
明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焦急问:“师父,弟子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马上要发生什么了?”
“紧张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明折沉稳道,“据临楚在岭南的消息,这次比武招亲,岭南那边来的三名暗卫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了解你的武功,在擂台上你不会让我失望,但陛下此次有另外的打算。”
“可是要诛杀这三名暗卫?”明桃眼神一凛。
明折摇头:“不,擂台上,你不要赢,你和江遥等人的任务,是与他们打成平手。”
“临淮王虽远在岭南,却有宰相这样一个耳目,你在御前露过脸,即使伪装也有风险。当日临淮王第五子赵启也会在,绝不可将实力全部暴露。”
明桃点头应下:“师父,可这些跟黑玉剑又有什么关系?”
明折沉默良久,道:“以防万一罢了。你记住,接下来的日子,若遇到扶光无法解决的事,万不得已时,黑玉剑就是你最后的退路。”
“但也要谨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黑玉剑。”
他眼神沉沉,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叮嘱的话梗在喉中,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当天晚上,明桃就将黑玉剑拔了出来,细细端详剑身时,明桃总觉得这把剑也在端详着自己,这是一种极诡异的感觉,尤其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轻轻自上而下地摩挲着剑身,当触碰到剑尖时,明桃手下的触觉变得奇怪了起来,细细一看,原是剑尖雕刻了大片纹路。更令人惊讶的,这片纹路竟是用暗纹绘出的一位女子形象。
这女子面目模糊,头戴高冠,双手持剑交叉于头顶,衣着极其华美,身姿轻盈,线条却极具力量感,四周云雾笼罩,仿佛降世神女,又仿佛下一秒就要飘飘而去。
不知何故,那张面容分明模糊不清,明桃却觉得她在朝着自己微笑。
??
过了大暑,天气已然凉快起来,到了夜间,甚至需要加盖薄被。
许是今日晚训太晚才结束,明桃躺在床上,竟没有一丝困意。脑子里无数思绪反复翻涌,一会儿是黑玉剑上的女子像,一会儿是过两日的比武招亲,一会儿是师父欲言又止的表情。
翻了几个身后,明桃索性踢开了被子,起身穿衣。
路过青仪房门口时,明桃特意驻足听了一会儿,少女的呼吸声规律而轻微,应当是睡着了。
她轻轻推门而出,想起白日里三人用午膳时满脸苦相的模样,心中突然转了个念头,这念头实在有些大胆,也实在不是自己该做的事,但许是最近压抑太久,明桃竟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敏捷地翻过内院的墙后,明桃的心跳开始加速。只要避开今晚值夜的师弟师妹绕过校场,便可到金鳞楼最低的那道外墙边了。
她轻轻攀上了一旁的一棵桂花树,耐心地等着师弟师妹巡逻至此。
这棵桂花树,是金鳞楼建成那日由御花园中移植来的,二十四年过去了,它已然成为金鳞楼最高的存在,繁枝茂叶间,明桃可以将整个金鳞楼尽览眼底。
从前晚上睡不着,她也会爬上这棵树发呆,看着金鳞楼中大大小小的院落依次落灯,她心中会有莫名的安定感。
有几次在树上睡着,再醒来时身上便会沾满晨露,来不及回自己的院子换衣裳,她就会急匆匆地跑去找二师父和三师父,央求二师父告诉师父自己得了风寒要晚些才能去日训。
三师父总是一边骂她一边用软巾替她擦头发,二师父也总摇头,说女子最忌寒,在树上睡觉好歹也要带个毯子。
到后面,二师父和三师父总会在院子里多备一套金鳞卫的常服,以防她哪天爬上树睡着后又来不及换衣服,即使她渐渐大了,不再爬上桂花树睡觉了,明敛居仍然留着她的一套衣服。
明桃的眼神瞥过早已落灯的明敛居,停在了远处颂春亭后的那点灯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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