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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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官居都察院左都御史,是三朝元老,历经宦海沉浮,素以耿直敢言、不畏权贵著称,在朝中颇有清誉,门生故吏也不少。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神色肃穆、目光沉凝的官员,皆是三皇子慕容云启生前的坚定支持者,或是与惠妃家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利益休戚相关的朝臣。他们的出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太子殿下!”周御史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悲愤填膺、视死如归的决绝之气,响彻寂静的大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老臣有本启奏!事关国本,关乎天家伦常,关乎社稷安危!不得不言!虽万死,亦不悔!”

    慕容云泽目光微凝,如同两道冰冷的寒芒,精准地落在周御史那张布满皱纹、却写满悲愤的脸上。他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周爱卿请讲。孤,洗耳恭听。”

    周御史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毕生的力气都灌注于这一声呐喊之中。他高举手中象征言官风骨的象牙笏板,如同举起一柄无形的利剑,朗声高呼,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老臣周秉元,今日冒死弹劾当朝太子慕容云泽!弹劾殿下为谋储位,不念手足之情,罔顾人伦天理,残害兄弟!致使三皇子慕容云启,暴毙府中,死状蹊跷,疑点重重!五皇子慕容云睿,秋猎坠马,骤然身亡,内情不明!此二事,桩桩件件,皆与殿下脱不了干系!殿下为固储位,排除异己,手段狠辣,令人发指!此等行径,有悖人伦,罔顾天理!人神共愤!天地不容!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两位含冤而逝的皇子一个公道!以正朝纲!以儆效尤!否则,国将不国,君将不君!老臣今日,纵使血溅金銮殿,也要为冤死的皇子,为这朗朗乾坤,讨一个说法!”

    此言一出,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紫宸殿内轰然炸响!满殿哗然!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所有官员都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阶下那位须发戟张、状若疯癫的老御史!震惊、骇然、猜疑、幸灾乐祸、兔死狐悲…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殿内无声地蔓延、滋长!谁也没想到,这位素来以刚正不阿、铁骨铮铮闻名的老御史,竟敢在朝堂之上,当着太子监国的面,如此直指储君,言辞如此激烈,如此不留余地,直指要害!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呐喊!

    慕容云泽端坐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周御史弹劾的不是他,而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他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阶下慷慨陈词、悲愤欲绝的老臣,如同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略显拙劣的表演。但那平静的湖面之下,却蕴含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冰冷风暴与滔天杀意!

    “周爱卿,”待周御史那如同泣血杜鹃般的控诉落下,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时,慕容云泽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嘲讽,“你弹劾孤残害兄弟,罪大恶极。言辞凿凿,悲愤莫名。然,孤有一问:你口口声声指控孤,可有证据?”

    周御史昂首挺胸,毫无惧色,眼中燃烧着殉道者般的光芒:“证据?三皇子暴毙,死因不明,太医含糊其辞,府中下人接连离奇自尽!五皇子坠马,现场混乱不堪,关键证人要么失踪,要么改口!此二事,疑点重重,天下人皆知!人心即是证据!公道自在人心!殿下身为储君,当为天下表率,岂能行此不仁不义、灭绝人伦之事?!老臣身为言官,风闻奏事,职责所在,不得不言!即便今日血溅金銮殿,魂断紫宸宫,也要为两位冤死的皇子,讨一个公道!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他一番话,掷地有声,悲壮之情溢于言表,瞬间博得了不少朝臣的同情与暗自附和。殿内气氛更加凝重,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绷到了极致,一触即发!

    慕容云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令人胆寒的森然:“周爱卿忠直敢言,孤甚为钦佩。然,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执掌风宪,纠劾百司,更应明白‘风闻奏事’亦需言之有据,不可捕风捉影,妄加揣测!你口口声声说孤残害兄弟,却拿不出半分实证,仅凭臆测、流言蜚语,便妄加指责,污蔑储君,动摇国本!此等行径,与构陷何异?!与乱臣贼子何异?!”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绝世利剑,带着斩金断玉的森然寒意,响彻大殿:“三皇兄慕容云启,身患隐疾,突发急症,不幸暴毙!此乃太医院院判亲诊,脉案清晰,有案可查!五皇兄慕容云睿,秋猎之时,马匹受惊,意外坠马,伤重不治!此乃父皇亲自过问,已有圣裁!铁案如山!早有定论!你今日旧事重提,捕风捉影,煽动朝臣,扰乱朝纲!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借此为某些人翻案?为某些图谋不轨之辈张目不成?!”

    他目光如电,锐利如鹰隼,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缓缓扫过周御史身后那几位神色各异、或低头或强作镇定的官员,意有所指,字字诛心!

    周御史被他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质问逼得脸色涨红如血,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却仍梗着脖子,如同不屈的斗士,嘶声力竭地反驳:“殿下巧言令色!欲盖弥彰!三皇子、五皇子之死,疑点重重,天下人心中自有公论!殿下若心中无愧,若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彻查?!何惧三司会审?!何惧天下悠悠众口?!”

    “放肆!”慕容云泽猛地一拍监国位的紫檀木扶手!那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响!他霍然起身!玄色蟒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俯视着阶下众人!“孤监国理政,代天子行事!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岂容尔等在此妄议天家,污蔑储君,动摇国本?!周秉元!你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不思匡扶社稷,整肃纲纪,反而听信谣言,构陷太子!其心可诛!其罪当诛!”

    他目光如刀,转向殿前肃立的金甲侍卫,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来人!将构陷储君、扰乱朝纲的罪臣周秉元拿下!革去官职,褫夺功名!打入天牢!待查明其是否受人指使,幕后主使何人,再行论处!”

    “遵命!”殿前侍卫齐声应诺,声震屋瓦!几名如狼似虎、身披重甲的金吾卫应声而入,沉重的甲胄摩擦声铿锵作响,带着凛冽的杀气,大步流星地扑向阶下兀自挺立的周御史!

    “殿下!你…你这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你这是要效仿桀纣,行那堵塞言路、残害忠良的暴行吗?!老臣不服!不服!苍天在上!列祖列宗在上!老臣今日以死明志!!”周御史奋力挣扎,老泪纵横,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他试图挣脱侍卫的钳制,却如同蚍蜉撼树。

    “慢着!”就在侍卫冰冷的手即将抓住周御史臂膀之际,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感。只见吏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在朝中素有“不倒翁”之称的老臣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恳切:“殿下息怒!周御史虽言辞过激,有失体统,但念其年老昏聩,又素来忠直敢言,为国事操劳一生,请殿下念在其往日功劳,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请殿下开恩!”又有几位位高权重、在朝中颇有影响力的老臣出列求情,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未必都是三皇子旧部,也未必真心为周御史开脱,但周御史此举,无疑触动了朝中某些势力的神经,也给了他们一个试探太子底线、施加压力、彰显存在感的机会。

    慕容云泽目光如寒冰,缓缓扫过阶下求情的几位重臣。他心中冷笑,这些老狐狸,无非是想借机敲打他,试探他的反应,甚至想借此形成一股合力,逼他让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慕容云泽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玉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响彻大殿,“周秉元构陷储君,动摇国本,罪在不赦!按律当斩!然…”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些求情的老臣,带着一丝冰冷的权衡,“念其年迈,且为三朝老臣,素无大恶,孤…免其死罪!”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周御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革去周秉元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褫夺其所有功名!贬为庶民!即刻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录用!其家产,抄没充公!子孙三代,不得入仕!”慕容云泽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宣判死刑的阎罗,“至于其他妄议天家、心怀叵测、意图扰乱朝纲者…”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压与警告:“孤在此警告诸位,莫要步其后尘!否则,休怪孤不讲情面!勿谓言之不预!”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官员都噤若寒蝉,垂首肃立,无人敢再发一言,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周御史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瞬间瘫软下去,被两名金吾卫架住双臂,拖死狗般拖了下去。那悲愤绝望的呼喊声渐渐消失在殿外深长的甬道中,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回响。

    慕容云泽缓缓坐回监国位,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屋顶的风暴从未发生。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优雅。但阶下肃立的百官,却无人敢再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周御史的弹劾,如同一根点燃的***,彻底引爆了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炸药桶。三皇子、五皇子的旧部,惠妃、静嫔的家族势力,以及那些对慕容云泽这位年轻储君心怀不满、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都将以此为信号,开始新一轮的、更加疯狂、更加残酷的角逐与反扑!朝堂之上,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更为凶险、更为血腥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席卷而来!而身处风暴最中心的慕容云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生死危机!

    退朝的钟声终于敲响,沉闷而悠长。百官如同潮水般退去,步履匆匆,神色各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压抑与不安。

    慕容云泽回到东宫,并未立刻处理堆积的公务,而是径直走向漱玉轩。他屏退了所有随从,独自一人踏入殿内。

    夏玉溪早已在殿中等候。她并未多问,只是在他踏入殿门的瞬间,便闻到了他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血腥气——并非真实的血腥,而是那场朝堂风暴留下的、无形的杀伐之气。她的心猛地一揪。

    慕容云泽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身体依旧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杀的猛兽。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近乎窒息地呼吸着她身上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异香。那香气,如同黑暗中的唯一灯塔,绝望中的唯一救赎,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能驱散心中冰冷与戾气的温暖。

    夏玉溪安静地回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紧绷和那份深藏的疲惫。她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能做的,就是成为他唯一的港湾,在这血雨腥风来临之前,给予他片刻的安宁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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