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卷一?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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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里还有一个说法,说是萨满的魂能离体游荡,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缠绕在人身上的厄运,或者潜伏在阴影里的邪祟。
甚至族里那些哄小孩睡觉的故事还说萨满能与归川对话,能读懂风的走向、云的形状、兽群的迁徙什么什么的。
但这些毕竟都是骗小孩玩的,既云长大一点后就知道其实萨满根本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自然也就没那么怕了。
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些精通占卜风水之术的普通人而已。
不过假的归假的,本事和话语权还是有的。每次只要萨满长老预言了什么,族人们都会照做,仿佛稍有怠慢,就真的会触怒那看不见的神灵似的。
“瞎动什么?”萨满长老对既云刚刚拨动骨铃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拄着那根花里胡哨的拐杖,布条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他凑到既云面前,身上散发着陈年草药混合的怪味,自觉语气没什么问题地开口道:“好久没见了,二少。”
青天大白日的装神弄鬼什么。
既云不动声色地后仰,避开那股味道。心想得亏这会儿外面是大白天,站在这儿的人又是他,不然非得被这老东西吓死不可。
“既然过来了,就省得我再找人去送一趟。”老人突然转身,将一件东西抛给既云。
既云接住那件沉甸甸的祭袍,彩色的布条和铜铃哗啦作响。他皱着眉头想到了自己明天穿这玩意儿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老头又在瞪着他看。
萨满长老的帐篷里,骨灯的火苗在风中微微摇曳,将老人沟壑纵横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既云站在帐篷中央,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刺人。那对浑浊发黄的眼珠像是能洞穿皮肉,直接看进他心里去??那些他刻意掩藏的烦躁,压在记忆深处的旧伤,甚至是他此刻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一个问题。
他于是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当年……”
既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气里,轻得几乎听不见,“……您真的什么都没算到?”
此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既云略带歉意地看了萨满一眼,没再吭声??萨满算的都是天地间的事,再不济也是族里的大事,哪会去管这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况那件事也与萨满无关。
这些道理既云都是懂的,他哪有在这儿质问的资格。
既云虽然没有明说,但萨满长老还是猜到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脊背似乎更佝偻了几分。
“去准备明天的祭礼吧,”他转身背对既云,声音突然变得疲惫,“归川都看得见。”
既云盯着老人瘦削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掀开帐帘的瞬间,外边刺眼的白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东边传来隐约的鼓声,春祭的准备工作估计已经差不多了。
他走了两步忽然朝远处东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
只见那东南方的天际线处,云层正在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堆积,边缘泛着铁灰色的暗光,还真有点要凝成片乌云的意思。
……
次日寅时,东边祭祀石周围已经围满了族人。
每年只有春祭和秋祭时,东边这片靠近丛林的区域才得如此热闹。苍狩族的祖先们早就知道,此地邻着树林,凶险暗藏,时有发狂暴走的野兽从林间冲出,故而将族群的重心放在西边平原中心,除了定期巡逻的战士,只有那些被族里放弃的人才会住在东边,生死凭天命。
三四月的天气还带着寒意。苍狩族的祭祀圣石是一块除了大和形状十分不规则以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特殊的普通巨石,此刻正被初升的